极目新闻记者周浩
年,广西全州县才湾镇,5岁的蒋峥被人贩子拐走,至今未归。近16年来,母亲曹美玲无数次外出寻子,但都没有找到儿子蒋峥。为了求得寻子线索,她认人贩子父母为干爹干妈,过年过节常去看望。但最近她得知,人贩子早已于10年前身亡,曹美玲的心情更加复杂。曹美玲说,她一定会继续找下去。但她也在想,长大后的儿子,会不会记起儿时的事,看到寻人的消息后,向他们奔赴而来。
5岁儿子被诊所熟客拐走
曹美玲和丈夫在广西桂林全州县才湾镇经营着一家诊所,儿子蒋峥讨人喜欢,她见人就夸,一家人在小镇的生活平静又幸福。
日子在年3月4日发生了改变。当天,夫妻二人在诊所里忙着,5岁的儿子蒋峥外出和伙伴一起玩耍。过了一段时间,她想叫儿子回家,却发现儿子不见了。儿子玩伴说,蒋峥被“彭叔叔”带走。还有人告诉她,蒋峥被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带走了,在别处坐上了小型班车离开了镇子。
曹美玲告诉极目新闻记者,蒋峥没被拐走前,此人在诊所打过十几天针,他说自己身体不好,曹美玲也记得他脸色苍白,讲话很斯文,总是戴着帽子。男子是外地的,曹美玲还问他为何不回家过年,他只说要在此休养一段时间再去打工。他还曾带蒋峥玩,说要带他买糖吃,曹美玲还说他没钱没工作,不要乱买东西。她说,难以相信他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蒋峥不见的当天,曹美玲就报了警。当地邮电所一名工作人员告诉曹美玲,此人曾经在邮局接收过汇款单。警方调查发现,“彭叔叔”真名陈广兴,年出生,是湖南省龙山县人,在家中排行第四。陈广兴兄弟三人涉及一起故意杀人案,陈广兴还曾服刑数年。汇款人正是陈广兴的哥哥陈广文,当时是在逃人员。根据这个线索,陈广文被当地警方抓住,但据他所说,他不知道陈广兴去向。
记者搜索发现,十几年前,广西公安机关破获一批拐卖妇女儿童案件,其中一名在逃的嫌疑人正是陈广兴,当时,广西公安对包括其在内的五名犯罪嫌疑人进行公开悬赏。
认人贩子父母为干爹妈
为了寻找儿子蒋峥,曹美玲也曾在各地奔走,和孙海洋等寻子家长相识。寻人启事上写着,提供线索找到蒋峥者赏金20万元,提供线索找到陈广兴者赏金10万元。悬赏寻子的通告发出后,很多人打电话向她提供线索。有人告诉她,在广州有个小孩,被人用铁链牵着乞讨,小孩看着很像蒋峥,她连夜坐车去广州,满大街找,但最后发现不是他。还有人告诉曹美玲,知道蒋峥的消息,向她索要五千元钱,她汇过去后,几经周折赶到指定地点一无所获。那个人又说孩子被蛇咬,还需要钱看病,她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但曹美玲寻子和一些寻子家长又有所区别,她确定人贩子就是陈广兴。为了获知儿子的更多消息,曹美玲曾经去到陈广兴的老家。
到陈广兴老家塔泥村的路并不好走,曹美玲坐火车、班车后,下车后还需要沿着山路步行很久,过桥越岭。陈广兴父母家中经济条件也很差。起初,二老并不欢迎曹美玲的到来。但曹美玲还是坚持一次次前往,希望陈广兴父母等亲戚如果知道他下落,可以告诉自己。她从陈广兴父母处得知,陈广兴戴帽子是因为头上有一凹陷伤疤。
曹美玲记不清自己这十几年间去过几次。曹美玲觉得逢年过节回村的人多一些,会在那时候前去。农忙时,曹美玲还会帮二老做农活,如插秧,种豆子。有次她在那待了一个多星期。曹美玲还会给陈广兴父母塞钱,贴补他们的日用,认了他们当“干爹干妈”,叮嘱他们,如果陈广兴和他们联系,一定要帮她询问蒋峥的消息。她还会在村里贴寻人启事。
曹美玲还曾向陈广兴父母写信。那时,丈夫弟弟的儿子在鱼塘溺亡,家里人受到很大打击,她在信里介绍了这一情况,希望陈广兴父母看到后能有所触动。
曹美玲的坚持让陈广兴父母的态度发生了改变,但他们更多的是对她表达歉意,说陈广兴一直没有和他们联系,无法提供有用的线索。最近几年,曹美玲没有再去龙山县了。
人贩子10年前身亡
十几年间,曹美玲饱尝母子分离的痛苦。到了晚上,思念就格外强烈。看到蒋峥同龄人在诊所打针,她也会想到儿子,心里很难受。她曾因为一个梦哭湿了枕头。在梦里,陈广兴把蒋峥丢在一处深山,蒋峥还问曹美玲为什么不找他。
曹美玲还记得,蒋峥虎头虎脑的,很爱笑,一只脚的脚趾上有痣。蒋峥很聪明,很小就会背诗和算数。每天早上起床,蒋峥都会亲吻她。晚上有空时,他还会帮自己捶背,说她一天很辛苦。小儿子出生后,失踪的蒋峥依然是她心中没有填补的缺憾。如果蒋峥健康长大,现在可能已经上大学了。
前一段时间,她从广西警方了解到,年,陈广兴就已经在湖南永州死亡,当时没有确定他的身份,经过和陈广兴父母DNA比对才确认死者就是陈广兴。
听到这个消息,曹美玲的心情十分复杂,但这也意味着,寻找蒋峥的线索又断了。
极目新闻记者从全州县公安局了解到,目前案件还在办理中,其他的情况不便透露。湘西警方接受湖南媒体采访时表示,嫌疑人陈广兴已于10年前死亡。
曹美玲告诉记者,前段时间,广西当地警方要了几张他们和儿子的照片要做人脸识别,她希望这项技术能给她帮助。如今,曹美玲和家人还在镇上开着诊所。她还记得,儿子蒋峥被拐前还能一口气说出自己家的地址,记得到家里的电话号码。她想,会不会有一天,长大的儿子看到她寻子的消息,回想起儿时的记忆,找到他们。“我肯定要一直找下去。”曹美玲语气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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