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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修政我的酿酒生活

我的酿酒生活

文/唐修政

这几天我总是梦见和董哥在十字马路酒厂里忙碌着——翻饭、舀酒、上锅……热气腾腾的弥漫着饭香酒香。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期,大哥邀起本乡白岩村委新屋场村六十岁左右的文贤豪师傅带着他的侄儿文继新和白岩村的唐超德和我们一起办酒厂。文贤豪师傅走南闯北在外面开过酒厂,经验丰富,根据他的预测,我们这里离安和街一公里左右,从蕉江一路下来近四十多个村庄人口有三万多人,每个圩日门口人流如织,按照当时十人有五人以上喝酒和当时的市场份额计算应该有不错的收入,加上酒糟还可以养猪。

我们充满着希望,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按照文贤豪师傅的设计,我们将马路髙头这个砖木结构旧横房作三空安排,南边那空因大哥早先住时打有水井,就砌个小水池,作凉饭、压水用。另一边宽点就垫好红砖,将酿酒的酒缸放在上面,作酿房用。

中间房屋深点宽点,就准备用来摊饭拌饭,最北边这间是个三角斜,在傍马路这个窗口砌个大水池,池里放着的是一个冷却器。三根空管子连着两头空心铝皮箱。房屋里面紧傍着窗户砌着一口大灶,灶台有一米多髙两米长宽。灶里放着的是用水泥混凝土固定的一口直径为厘米的大铁锅。往里傍北边窗户边又是一个同样大的大灶台和同样口径的铁锅,这个是蒸饭用的饭灶。

各种设施及准备工作做好以后,就开始收稻谷打米蒸饭酿酒坯子。每天老早起来烧燃灶火,淘米(一般用早稻米),然后将米凉干。最难做的是拼屏的摆放,热水蒸汽热又热得很,慢慢镶好蒸饭拼屏(一种木材做的架子用蔑竹钉的器具)的时候得扎好缝,以防米漏进去。饭灶热气腾腾满灶弥漫之时,就将箩筐盛着的凉干的米抬到灶上,用勺子舀起米慢慢地均匀地撒在拼屏上。师傅说撒米用力了压住热气的饭不易蒸熟。

米下完后,盖上盖子用毛巾密封好周围,就烧大火蒸。待蒸锅上了大气,文继新就掀开盖子,叫我用锑桶提几桶水来,他将水均匀地浇在蒸锅里的饭上,然后赶紧用铁铲将饭翻转来并拍散饭团,然后盖上盖子密封好继续烧大火蒸。如此反复,等到第三次蒸锅上热气腾腾饭香扑鼻的时候,超德伯就将堂屋地扫干净,我和文师傅铺开花尼龙纸,文继新就将蒸锅盖子打开,并打开蒸锅铲饭口,用铁掛子将饭掛入箩筐中,我就过去和他将箩筐饭倒在花尼龙纸上,用掛子掛开。

饭掛完全倒在花尼龙纸上后,文继新就掀开拼屏清洗拼屏上的饭粒,我们三人用双手将饭翻几次,把小小的饭团捏散(师傅说饭团如不捏散会严重影响酒的品质)。饭冷得差不多了,此时文继新的拼屏也洗好,并把从锅里捞出并晾干的饭粒也均匀地撒在摊饭上。师傅或者超德伯伯就撕开两包一市斤装的酿酒根霉曲均匀地撒在饭上,然后我们三人就将撒过曲子的饭翻均匀堆拢,我和文继新各人一个筲箕将饭倒入早已消毒备好的酿缸中,饭撮完后,师傅和超德伯就在每个盛了饭的酿缸底部剜个小空心,然后就将一个簸萁盖在上面。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先到酿房里看昨天酿的酒坯里,打开簸萁盖盖,一阵香香甜甜的味儿扑鼻而来,直入你的鼻腔,沁入你的心肺,不喝酒的人吸入一点点也自然而然地醉了,看那酿缸的底部剜出的那点空穴,已是清亮清亮的一泓清泉,用手指点一下吸到嘴里,那是怎样的一种甜儿,醇香,浸入心肺的一种甜儿,再品一下又略微带点酸,酸甜酸甜的,回味无穷。后来我时不时的用个小瓯子舀点出来品味一番。在检查个个酿缸缸缸都清甜可口酝酿完好后,就准备在酒缸里兑温水。那时候井水温度一般在18度左右,所以在压水机上压一会儿,压得水微温时分将清水倒入,让酒坯发酵,盖上盖子。另一边烧蒸灶灶火、上水、镶拼屏、封锅下米……

下午,洗封缸、剜坯子、摞坯子,按顺序排在酿房里的另一个角落,清洗刚剜出坯子的酿缸。一天一天重复着昨天的事情。这样连续一个星期以后,酿房角落里放有七、八天的坯子了,到第九天了,大家起得更早,师傅在酒灶前撕些纸钱,点燃一扎香,和超德伯伯对着酒灶双手合十拜了几拜,口中念念有词:“尊敬的灶王菩萨,尊敬的酒神,尊敬的赵财神,帮助我们煮酒缸缸好、发财有贵神……”

我和文继新、侄儿新生三人在准备井水,我压水,他俩就用大塑料壶子提,提到门前那水池里。水池里水提满后就将蒸饭的灶锅也提满水。两口灶同时点燃灶火,师傅将一只五斤多红羽毛的雄鸡杀后将鸡血淋在两口灶、水池、酿房等酒厂周围。酒灶饭灶一起烧火,事情就多起来了,首先就两个灶要经常注意,火要经常保持一个态势,特别是酒灶,一旦阴火锅里澎起的酒糟就会沉底造成烧锅的危险,二是要管蒸馏器及连接冷却器的地方是否滴酒,如有要赶快想办法捏紧捏牢。

个把小时之后,饭可以打得了,酒也来了。一时间,饭香拌着浓浓的醇醇的酒香直入你的鼻际,飘向田野飘进村庄。

中午,香甜可口的鸡肉就着大碗醇香的米酒,师傅把大哥和我的父亲一起喊来,在酒厂堂屋里笑谈着人生的美好,祈祷着生意的未来。

在吃过午饭经过短暂的午休后,我们又开始了忙碌……

酒生产出来以后,侄儿新生就有事做了,他拿回几个25公斤大的白塑料桶,在三个大酒坛边,一个装50度以上的头缸酒,又称头烧酒。一个装二缸酒,是30度左右的称二锅头。再一个就是尾酒和头烧酒或者二烧酒混合兑的一般的米酒(俗称水古冲)。此时,侄儿开始量酒度,以酒度为标准勾兑,出售的价格就按酒度来定。

侄儿每天比较自由,一天坐着自行车驮着两个25公斤的塑料壶去送酒,去开通销售渠道或者等客户打电话来,哪里要哪里送……

傍晚,师傅招待几个人在一起清点箱内的现金,盘下这缸酒卖了多少还有多少,这缸酒究竟赚不赚钱赚多少,这都要有个底。伙计合得长,日日算伙账。算完账后,大家才围坐在火垅边又是大碗喝酒,我总是吃饭。

一天天重复着昨天的情节,但我们都乐此不疲地干着、笑着、愉快地过着每一天………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又是三十多年了。尽管由于年岁和身体的原因,文贤豪师傅和超德伯伯做了几年就回去了。但和他们相处的岁月虽然只有几年,但两个老人黙黙无闻的奉献精神,言传身教的无私精神,却时时刻刻在鞭策着他们身边的人,特别是文贤豪师傅丰富的社会经历和有哲理的人生感悟使我受用一生。如今每每回到十字马路酒厂,我都会想起曾经的饭香酒香,香喷喷的岁月。现如今,师傅文贤豪早已作古,超德伯伯也已过世,文继新归隐田园,不知他是否还大碗喝酒,侄儿早就从事农产品销售,送酒上门已成历史了。

每次回去看下那煮酒的地方,回来都要做一次饭香酒香的梦,梦中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尽管我不喝酒,但酒坛里的糊酿酸甜酸甜的在吸引着我。

END

作者简介:唐修正,广西桂林市全州县安和镇人,早年曾在镇政府从事新闻宣传工作。现是自由撰稿人,有多篇作品发表在省内外报刊及自媒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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