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咸喜在今日头条上又发表大作“秦零陵县治考”,可惜此文声称“史料记载及民间相传秦代零陵县治在今全州县咸水镇老拱桥边一带”,是他凭个人臆测捏造的,“秦零陵县治考”完全是胡考。
一、“零陵”之名在广西的来龙去脉
零陵是一方古老而神奇的土地,是中华文明较早的活动区域之一。汉代史学家司马迁在《史记·五帝本记》中记载:“舜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是为零陵。”九疑即宁远九疑山,零陵即舜帝陵,零陵之名始称于世。也就是说“零陵”之名最早出现在宁远九疑山,是因为舜帝崩葬于此而得名。从《辞源》关于“零陵”词条注释①中便知,见下图:全州县党史县志研究室加盖公章证明《辞源》复印件。
大约公元前21世纪,我国历史上第一个朝代——夏朝出现,夏分全国为九州,零陵属荆州之域;商、西周时期因之;春秋战国时期,南方楚国逐步强大,并终成战国七雄之一。楚国旗下有黔中、苍梧等郡级机构;黔中之下有酆阳,苍梧之下有零陵等县级机构,零陵属楚国南境,县治在今道县与宁远县之间。辖地为衡山以南的五岭地区,相当于现在的湖南衡阳市、郴州市、永州市、邵阳市,广西的梧州市、贺州市、桂林市,广东的清远市、韶关市北部等地。零陵由“舜帝陵”名变为行政区域名,这是“零陵”地名的第一次变迁。
公元前年,秦灭楚后,秦随楚制,此处依然是苍梧郡零陵县。秦始皇统一南越后并洞庭、苍梧二郡为长沙郡,零陵县转属长沙郡。唐朝江南第一状元李郃的《九疑山赋》记载了“零陵舂陵,分于秦之后,汉之前”,证明此时的零陵县治所在地依然在今永州市南部道州与宁远附近。这是零陵地名第二次变迁。
公元前年,汉皇刘邦死后吕太后当政,由于采取了一些过激的政策,导致南越王赵佗反叛,从而导致汉王朝出现南部危机。作为战争前沿的零陵县被迫向西迁移至“观阳县”(灌阳),县治在今广西灌阳县水车乡附近。这是零陵地名第三次变迁。
汉朝经过近20年的战争,将赵佗叛乱危机平息后,零陵县治再进一步西迁,迁往广西兴安县界首镇附近。据年新版《兴安县志》载:零陵县治所位于今兴安县界首镇城子山。这是零陵地名第四次变迁。
汉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年),汉武帝在征服南越地区后,撤长沙国南部在零陵县治所置零陵郡(这是零陵这一地名第一次成为郡级行政区域名即零陵郡的建制之初)。东汉王朝建立后,当时的泉陵县经济已相当发达,加上县治南峙九疑,北镇衡岳,潇湘二水在这里汇流,军事地位日益重要,于是,东汉王朝决定将零陵郡的郡治由零陵县迁到泉陵县,即在光武帝建武年间(公元25-55年)零陵郡治迁至泉陵县(今永州市零陵区),零陵郡治所与零陵县治所不在一地,这就是零陵地名的第五次变迁。隋开皇九年,零陵县治所从兴安界首也迁至泉陵县(今永州市零陵区),这次“零陵”之名第六次变迁,这次变迁使零陵地名“郡、县”同陵一个地方,又合二为一。
“零陵县”的历史迁移时间大致为:公元前年-公元前年,县治在今永州南部道县附近,约年;公元前年-公元前年,县治在今广西灌阳县水车乡附近,约20年,称观阳县;公元前年-公元年,县治在今广西兴安县界首镇附近,约年;公元年-公元年,无零陵县,约30年;公元年-至今年,县治在今永州市零陵区,约年。
从“零陵”之名的发展轨迹、历史变迁过程、迁移时间上看,广西全州无秦或汉“零陵县”。全州人总认为“零陵故里”首先存在于今天的广西全州县,这是无知之言。“零陵故里”在湖南宁远,这是因为自舜帝崩葬宁远九疑山就开始了,“零陵”作为“舜帝陵”名再到地名或行政区划名都是首先出现在宁远,经过了0多年之后,因赵佗叛乱被迫西迁且经过两次变迁之后,到西汉初年才迁到广西境内的灌阳水车乡,后再迁移到兴安界首。今全州境内的第一个县是洮阳县,隶属零陵郡范围。
二、全州没有秦或汉“零陵县”得到了广西文史和考古专家的权威论证
0年,广西方志专家若谷先生在《广西地方志》专刊(第一期,38页)上发表《广西历史上无秦零陵县》文章,该文明确指出:全州没有秦始皇设置的“零陵县”。若谷先生严肃批评了0年以前新编《广西通志》及《全州县志》,一反旧志又不作辨白,即判定广西最早设县为秦代零陵县,未免过于草率。考订某些辞书图籍虽涉有秦县零陵之说,而证据很不足。证诸建国后的考古资料:楚国鄂君启节,马王堆汉初长沙国地图、秦汉现存封妮玺印、兴安古秦城的试据,全州古城址的调查,均未发现有秦县零陵的印迹。接着,若谷先生从历史记载、考古发掘等多角度论证秦无零陵县。
秦置零陵县,蒋咸喜多年来一直依赖的是《汉书艺文志》纵横家列出一篇“秦零陵令信”的书目,若谷先生指出梁启超早就论证过这个“令”无论是姓氏还是官职都不足以证明秦置零陵县的存在。蒋咸喜为了捏造秦置零陵县的存在,甚至多次还编造过李斯为了焚书坑儒与“令信”辩论的故事。其实《汉书》只留下一个书目,是否真实有这一篇千古以来都无法证实。蒋咸喜居然能够编出一个故事来可见其为了造假存在秦置零陵县有多迫切和重要。“令信”就算是蒋咸喜捏造的是官职县令,他一个区区县令又有什么资格跑到咸阳跟李斯辩论?这一点早就被若谷先生否定了。
全州没有秦零陵县,那么汉零陵县有没有?笔者可以肯定地回答:全州更没有汉零陵县。汉代零陵县在兴安县界首镇城子山,不是蒋咸喜捏造的“全州县咸水镇老街的老拱桥边一带”。这是原广西考古队副队长、广西考古专家李珍先生的研究成果。年,李珍先生在《广西民族》杂志上发表《汉代零陵县治考》,明确提出“零陵县”在广西存在于汉代而不是秦代,县治在兴安界首镇而不在全州咸水乡。
李珍先生称:零陵县是古代湘桂走廊上具有重要地位的县份,但其县是秦县还是汉县、其治所在什么地方,长期以来模不清。根据史书记载,结合考古发现,通过综合对比研究,认为广西古零陵县是汉县,位于兴安县北界首的城子山古城址就是汉代零陵县治的所在地。《水经注》十分明确地记载了汉挑阳县(洮阳)与零陵县的地理方位,“湘水出零陵始安县阳海山,……东北过零陵县东,……又东北迳观阳县与观水合。…又东北过挑阳县东。”湘水从南往北流,观水与湘水汇合之处即今全州县城,因而洮阳故城在全州县北,零陵故城在其南面的看法应是正确的。其实宋欧阳忞在他的《舆地广记》中已经非常清楚地说明零陵故治的详细位置:“零陵故城在今县(清湘县,今全州)南,挑阳(洮阳)故城在县西北。”
全州没有“零陵县”,还得到了广西最权威的考古专家蒋廷瑜先生的认同。原广西考古队队长、广西历史博物馆馆长蒋廷瑜先生在其文章《广西地区最早的县——洮阳》(此文分别刊登在《学术论坛》(年第6期)、《广西政协网》(年7月))称:蒋廷瑜先生指出:《广西通志》说“洮阳县古城址在全州北三十五里,地名改州滩。”经实地调查,今全州县永岁乡梅潭村背后俗称“城墙上”,旧名“改州滩”,确有一处古城址,城墙基址尚存,城内地面可以看到许多绳纹板瓦和筒瓦,蓝纹、席纹、米字纹、方格纹等印纹陶片,都是汉代及其以前的遗物,城墙之外附近的山上有汉代墓葬群。
核之马王堆帛书地图,也即是“桃阳”县城,“桃”无疑是“洮”字的别体。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一件纪事木牍书写有“十二年二月乙巳戊辰”等文,表明该墓下葬的时间是汉文帝初元十二年(公元前年)。这幅地图绘制的时间肯定比它埋葬的年代要早,可见在西汉初年就已有了洮阳县,比《汉书·王子侯表》记载又早四十四年。洮阳设县不限于汉武帝元鼎六年,至迟应在西汉初年,是目前所知现今广西境内年代最早的一个县,洮阳县就是今天的全州县。
蒋咸喜说“零陵县是全州最早的县”,而广西最权威的考古专家蒋廷瑜先生说“洮阳县是全州最早的县,全州没有零陵县”,目前,广西还没有哪位敢挑战蒋廷瑜先生在考古学上的学术观点,蒋咸喜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自讨没趣?!
三、从考古发掘来看,全州既没有“秦县零陵”更没有“汉县零陵”
蒋咸喜引用《汉书·地理志》载:“零陵,阳海山,湘水所出,北至……入江……。又有漓水,东南至广信入郁林…。”从这段记载看,零陵县境内有湘、漓二水,现今能兼有二水的只有兴安县。蒋咸喜引用《水经注》,《水经注》载湘水流经的首县是零陵县,而全州在兴安之后并不是“湘水流经的首县”。蒋咸喜引用谭其骧先生主编的《中国历史地图集》中所标示的零陵位置,称零陵县治位置在全州县与兴安县之间,约在今全州南部的咸水乡和兴安县界首镇附近,并没有肯定在咸水乡(蒋咸喜却断章取义说在咸水乡)。谭其骧先生主编的《中国历史地图集》中所标示的零陵位置,反而大多数文史学者都认为零陵县治在兴安县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兴安县地处岭南北交界处、古代岭南地区与中原往来的交通要道——湘桂走廊之上,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建国后,蒋廷瑜先生作为广西文物考古队队长先后组织考古工作者四次深入全州、灌阳、兴安三县实地考古调查,其中李珍先生作为副队长参加了三次实地考古。他们均证实今全州、灌阳、兴安三县地尚未发现秦县零陵城址,能确定为西汉初县城遗址的两处,即古洮阳城及古观阳城,均列为自治区文物保护单位。
广西考古队在兴安与全州交界处一带发现两座古城址:建安城址和城子山古城址。建安城址位于全州县凤凰乡和平村西南约米、湘江的东岸。城址平面呈方形,边长米,面积平方米。四周城墙用泥土夯筑而成,现保存较好。城内地势平坦,地表和城墙断面处可采集到绳纹筒瓦片,细方格纹陶片及云雷纹残瓦当等汉代遗物。城子山古城位于兴安县界首镇城东村城子山屯北侧。城址东临湘江,距湘江最近约30米,南面紧靠城子山屯,西南被一条称为沙江的小溪所环绕,北为平坦的田地。城址平面呈为长方形、南北向,南北长约米,东西宽约米。城墙为黄土夯筑而成,今四周尚可见其痕迹,保存较好;有防御性的楼橹建筑,城址内可采集到汉代大量的绳纹瓦片。
广西考古队认为,建安城址和城子山城址在筑城形式和方法上都具有汉代城址的特点,所采集到的遗物为汉晋时期,其建筑年代在汉代是没有问题的,应是两座汉代城址。但建安古城的规模较小,作为县治可能性不大,更不可能为郡治所在地,其性质可能是一处军事城堡;而且湘江流经城址的西面,这与《水经注》所载的湘江从零陵县东流过不符,因此建安古城址不是汉零陵县治。《水经注》:“湘水出零陵始安县阳海山,……又东北过零陵县东。越城峤水南出越城之峤,峤即五岭之西岭也,秦置五岭之成是其一焉,北至零陵县下注湘水。”湘水即今湘江,正好往东北流经城子山城址的东面。与《旧唐书·地理志》对照,“属故地(今全州)南七十八里”,城子山古城距全州县城直线距离约80余里,与《旧唐书》中所记的距离与现在的实际距离是基本吻合的。
广西考古队明确指出:城子山古城址就是汉零陵县治所在地。从文献资料看,较早的史书中所记载的汉零陵县治的方位是正确的,只是明清以后有的史书中才将方位搞错,与挑阳县治混为一谈。零陵县从汉武帝置县开始,在几百年的历史长河中曾为国家的统一和岭南社会的安定起了一定的作用。随着中央王朝对岭南地区的统治不断得到巩固和加强,政治重心的南移,零陵县也逐渐走向了衰落而撤消其县级建制,故城也渐渐被人们遗忘了。
总之,广西考古队通过四次在兴安、全州考古发掘,证实“汉代零陵县”在兴安县界首镇城子山,不是蒋咸喜捏造的在全州咸水镇老街老拱桥一带。广西考古队证实全州咸水镇没有城址遗址发掘,而兴安界首镇城址遗址发掘是广西西汉时期10多个城址最大的城址。稍微有点脑子的都应该知道,相距10公里左右的全州咸水镇和兴安界首镇不可能同时有两座延续长达多年的零陵县治地,兴安界首镇城子山城址就是仅零陵县治无疑。
四、蒋咸喜用吕朝晖文章以及现代版《零陵志》《零陵地区志》证明全州有秦县零陵权威性不高、可信度不够
蒋咸喜在论证全州有秦零陵县时,大量引用《全州县志》、《零陵县志》,《永州历史大事记》、年《零陵地区志》(永州记忆注:根本没有版《零陵地区志》)、永州市人民政府网点发布的《追溯古郡零陵(二)》、零陵区人民政府网站发布的《零陵古城史话》、湖南省舜帝陵基金会副秘书长、湖南省舜文化研究会理事、永州历史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张泽槐先生在《永州史话》记载:“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年)置零陵县,治所在今全州西南39公里处。”等语句,认为这些在广西全州和湖南永州的民间久远传说,基本上被全州和永州的官方认可,并成为了二地的官方版本。
上述论语不假,但有其历史背景的。最早出现“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年)置零陵县,治所在今全州西南39公里处”等记载是年版的《零陵县志》,据现在还健在的编辑人员回忆,当时出于手头信息渠道不歉、历史资料不足,考古发掘工作迟后等原因,造成以讹传讹,把本来就不准确的记载又错误地传出去,越传越错。
另外,蒋咸喜还搬出他的“老前辈”、广西日报社原理论部主任吕朝晖在《舜帝最早纪念地在全州》(永州记忆注:这篇文章发表在档次极低的《全州文史》第九辑上)一文中写到的话:“秦击并六国后,于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在今全州县西南设零陵县,是我国历史上第一次以区划命名纪念舜帝。”来证明全州有秦零陵县,更没有权威性可言!
综上所述,广西地域历史上没有秦代零陵县,汉代零陵县治所在地在兴安县界首镇,并不在全州县咸水镇老拱桥头一带。蒋咸喜()为了证明全州有“九疑山”、“舜葬全州”,就必须先证实全州是秦始皇置“零陵”之始地,但他把有史籍缺陷的《广西通志》《全州县志》等来“佐证”零陵,妄想迷惑、误导网民。二十一世纪以后,通过专家和学者特别是有良知的广西文史、考古权威的广泛深入研究和考古新发现,充分证明广西历史上没有秦县零陵,零陵县出现在广西地区最早是汉朝设置的,且汉置零陵县治所在兴安县界首镇城子山并非在全州咸水乡(西南78里处)。因此,蒋咸喜的“秦零陵县治考”,完全是胡考!